“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 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 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条被钻机打得七零八落满地疮痍破砖残瓦的弄堂口前，买买提的心情很坏，对面的烧烤摊人 满为患，遍地都是喝空的啤酒瓶，加座都摆到了远大一路马路口上，都快蹭着几个夜晚候客的 摩的司机，而自己的烤羊肉串没卖掉多少，他粗糙的双手搓来搓去，摆在哪里都觉得烦躁，妻 子阿罕古丽平时切肉串肉忙不过来，今晚却闲着无事，天这么热她依然严严实实的裹着白底织 锦头巾，穿着长袖簇花丝质上衣，套着素色棉麻长筒裙，脚上蹬着一双黑面绣花鞋，她身体微 微向前倾，低头自顾玩着手机。木卡姆音乐时而悠扬苍凉时而节奏奔放，让人身体不由自主随 着音乐摇晃，周楚天每次路过这里看到阿罕古丽那白玉盏般精致却无一丝笑容的脸，他觉得自 己就像驼铃声中丝绸路上西去取经的唐僧路过楼兰古国遇到了神秘莫测惊鸿一瞥的西域女郎， 顿时飞了三魂散了七魄总有点神情恍恍惚惚的感觉，他不相信作为一个爷们唐僧真的能做到四 大皆空无来无去，反正他周楚天做不到无动于衷，如果自己有这样美轮美奂的妻子，他愿意为 她做任何事情，不让她受半点苦，在天山脚下种马奶子葡萄哈密瓜养儿育女放羊牧牛与世无争 平静无名的陪伴她过一辈子，他愿意，或者骑马射箭攻城略地杀机四伏千万人头落地跌宕起伏 命悬一线只因怒冠为红颜渡一生，他也无悔，他希望自己有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徒弟孙悟空 ，这样一来健硕高大杀牛宰羊的买买提就不是对手了，买买提就算是张弓射雕茹毛饮血的匈奴 首领手执圆月弯刀招呼一下呼啦啦成片成海的亡命勇士冲将过来围追堵截万箭齐射都没用，徒 弟拔根毫毛变成千军万马立刻让一切的奔腾咆哮都人仰马翻灰飞烟灭，对，他周楚天自己就是 孙悟空，腾云驾雾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火眼金睛降妖除魔佛挡杀佛魔挡杀魔闹天庭搅龙宫扰 地府，踏着七彩云朵突破无数的妖魔鬼怪牛头马面围追堵截,他在天空中呼喊阿罕古丽的名字， 穿云裂石，他犹如天神下凡盖世英雄般显身在阿罕古丽面前，“给我来一打羊腰子。”他扛着 金箍棒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就像个雕像，阿罕古丽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她瞠目结舌，她缓 缓起身，她绽开了笑容，就像天山上千年才怒放的雪莲一般灿烂，她摘下头巾，一头秀发蓬松 垂下及腰，她伸出温柔的双手热情的拥抱着自己梦中久违的英雄，她嘤嘤哭泣诉说她苦等了英 雄五百个轮回，她的温暖像烈焰一样穿透英雄寒光四射的黄金甲烁烧着里面久已寂灭但依旧勇 敢坚毅的心，他浑身一颤，丢下金箍棒，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沐浴着皎洁如洗的月光，和阿罕 古丽忘我的紧紧拥吻，无论天打雷劈火烧水淹刀砍剑削哪怕紧箍咒念到头崩目裂也无人能再把 他俩分割唯有死亡才能得逞。买买提看了周楚天一眼，他有点迷糊不明白这个汉人不买羊肉串 却为什么像个傻逼一样一直站在这里挡住他的生意，当然他更不知道刚才他指挥的匈奴大军已 经全军覆灭在周楚天的意淫之下，不过我知道刚才的确发生一场金戈铁马的古代战争一片狼烟 四起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惨绝人寰，事情的是非曲直恩怨情仇来龙去脉都源于他眼里每日切菜串 肉平淡无奇的妻子——阿罕古丽无与伦比的美丽，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周楚天这个精神分裂症患 者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放荡不羁正事不做狗屎一堆的脑海里，他病得不轻神经错乱无药可治行将 就木，当然这不是医生的诊断，更没有这头猪核磁共振成像的狗屎分层扫描图来科学客观的证 明，这只是我下的结论，所有依据基于我的自信，我认为我比医生更有权威，因为我了解他， 就像我了解自己要吃饭拉屎放屁日逼的道理一样简单，他聪明勤奋为人正直是我仰慕的英雄， 他卑鄙下流口是心非是我鄙视的无赖，我欣赏他又咒骂他，我祈祷他永生又希望他暴死，我聆 听他的故事叙述他的故事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为他故事的一部分，虽然我希望自己在他的故事里 呈现的角色尽量表现为正面、高大、光辉，但是因为我本人就像是周楚天精神分裂时产生的另 一半幻象，这个幻象是随机的，我无法选择身不由己，有时我是那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 之幼纯洁无私无畏牺牲的高尚一面，有时我就是那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心狠手辣无德无能贪婪无 度骄淫奢侈吃喝嫖赌抽搞人老婆花人钱财打人儿女的下三滥一面。我伸手拉了一下做着大头梦 的孙悟空，周楚天晃过神来，他吞了一下流在嘴边的哈喇子，他的巧舌如簧口吐象牙的本领仿 佛一下消失殆尽，变得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会说，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计划，他 要成功，他要彪炳史册，他需要用一个辉煌来给那些所有已经对他失望蔑视他嘲笑他同情他觉 得他这一辈子就这个逼样了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决定大干一场，他刚才在花之林和我喝茶 时透露了一个想法，一个切合实际的想法而不是魔幻小说里那些弱智写手吹牛扯逼突然得了一 枚什么神秘戒指或者喝了什么千年毒蝎秘制的药丸由一个平凡的傻逼瞬间获得了神一样的法力 无所不能战无不胜。“你其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托着腮帮子对他说，“是吗？你真这么 认为吗？”他眼睛里有些湿润，“我非常欣赏你刚才用的这个词，‘有意思’。”他认可我的 说法，“想不到你能这样精准的概括我，‘有意思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坏人成功者失败者这 么肤浅粗俗单调的词语描绘，我喜欢‘有意思’这个说法，丰富、有层次、迷幻不下结论让人 能够自由联想。”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我很高兴他喜欢我这么说他，“是的，我真这么认为 ，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语言没他那么丰富，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绝大多数人 根本不在乎我是谁，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关心我，不过能够了解我的人不多，他们总是希望我 不要再冒险能孝顺好父母照顾好孩子安分守己过着接地气的生活，我很感激他们对我的好，不 过，我自命不凡或许也如他们所说志大才疏，我从小就认为我是来自星星的我，一定有什么大 任降于本人。”他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我想过偷渡去果敢，横扫密支那，攻克仰光，我喜 欢那种端着冲锋枪无畏前进的感觉，我能忍耐像只蝼蚁一样苟活着，但是我绝不容忍自己像个 凡人一样的死去，我必须像个战士一样轰然倒下，这是我的梦想。”他眼里焕着光，就像高富 帅般祥云瑞霭绕身的孙大圣无畏坚强正能量满格。“可是你被打死了怎么办，谁会记住你是谁 ，你死在密林里就像坨屎一样腐化成土，而留下哭泣的只是你的父母和孩子，你这样太不切实 际。”我摇摇头觉得周楚天病入膏肓又在抽筋。“可留在国内又如何，赚钱赚钱除了赚钱还是 赚钱，生活中难道除了赚钱就没有别的乐趣了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也赚不到钱，富贵功 名前缘分定，为人切莫欺心。这是一个黄金时代，又是一个悲哀的时代，一切审美能力都在丧 失，例如今年三月我在贵州给一个亿万富翁打工，面对黔东南多姿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舞蹈歌 曲服饰，崇山峻岭碧波荡漾秀美壮丽的河山巧夺天工的侗寨鼓楼风雨桥，我是如痴如醉流连忘 返，而在亿万富翁这逼心里眼里脸上成天都是不愉快，没电没水没人才没料怨天怨地咒骂骗子 把他蛊惑到这穷山恶水全是垃圾全是破烂。”他语速飞快越讲越激动，“钱剥夺了所有人的快 乐，所有的人都在盘算着赚到钱以后再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人有安全感，除非你觉得 赚到足够多花不完的钱才会歇停，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不是吗？”他把杯子砸在桌上，水溅了 我一身，他愤怒起来，“不过钱的确又是好东西，没钱任由你朝思暮想吟诗作画掏心掏肺才思 敏捷花言巧语屁用唯有自己对着屏幕里的苍老师撸管子，有钱啥逼都能搞，管他什么高雅清纯 贤惠放浪的都几把通通给我哭着喊着求着跪下舔卵。”他脸上露出猥亵淫笑，瞬间又变态成了 一个矮矬穷般臭疮恶脓浑身的皮条客俗不可耐负能量顶格。“你知道我昨天干了什么？”他坏 笑着问我，“能干什么，日逼吧？”这样的话题我喜欢，我连忙追问，“聪明，昨天晚上志贱 铁贱老流氓和我打跑得快，我手气奇好，连续关他们几个栾鸡，赢了五百左右。”他颇为得意 ，“艹逼，你个傻几把连三张A打完没有都记不住，你也能赢？”周楚天吹逼扯蛋为人豪气我自 叹不如，但一提赌博他这逼在我眼里就是坨屎一个专门送菜的鸟人我都不忍心下手赢他那显得 我人心不古，“手气好，挡不住，铁贱这逼立马让我请客吃夜宵，墨鱼仔生蚝牛筋牛肉串点了 一啪落，这吃货一个人消灭一半外加半打哈啤中途不用上厕所。铁贱命硬对股票一窍不通却生 生个每次逃顶抄底有如神助，举手投足整个一流氓，摇头晃脑看似个傻逼其实相当的狡猾聪明 。”我早就对他嫉妒加恨，非常认同，“这逼从不吃亏。”周楚天点点头，“酒饱饭足后这逼 提议打牙祭，我心领神会当然也心照不宣。我们打发志贱先行回家，然后叫了辆出租车立马奔 往西站，铁贱说那地方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凡贱早就四处打探侦查好了，货多价钱公道服务周到 童叟无欺。”他啜了口茶，我默声不语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到了立交桥处我们下车，谁知 这逼忘记了方位，我们只好四个角寻遍，一路这货贴着电线杆香樟树铁栅栏等等犄角旮旯里撒 了几泡尿，像条狗标记地盘似的。这逼凭着记忆，终于嗅出了方位，果然此处深更半夜依旧觥 筹交错人声鼎沸，我见一门面虚掩粉红昏暗，我急忙上前欲进，铁贱一把拉住我‘莫急，四处 兜兜先’，这逼真能沉住气。”他愤懑的说，“可能你饿疯了。”我笑道，“这逼领着我包着 这片区域，来来回回通巷穿街，过了几处这样的门面，透过玻璃我看到里面丰臀硕乳攒动，粉 臂脂腿晃悠，看得我心花怒放，蠢蠢欲试，这货总是面不改色按兵不动真是见过足够宽广的世 面。”他打住不语吧唧了几口茶，“快说快说。”我按耐不住反应明显，“铁贱走了一个多小 时，我累得腿脚发麻正想说放弃欲打道回府，这逼引我进入一处幽静之地，眼前所见是一个会 所，上面的招牌叫‘七号公馆’，四处绿树成荫，各式豪车掩藏在里面非常隐蔽，真是个福地 ，我正想进去，铁贱拉住我，‘这个地方不是我等消费得起的’，我好生失望‘你玛逼忽悠我 是不’，‘别急，且看对面’，我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果然树荫遮掩处有户门面灯光敞亮，一 看就知道是个福地。”他停顿片刻，点了根烟缭缭绕绕抽起来，“别卖关子，继续继续。”我 底下支起莲蓬好生难受，“我们进到屋内，两个女子袒胸露臂，凶器呼之欲出，铁贱点了其中 一名，我见沙发上一女子睡得正香，两腿丰腴身材匀称面目姣好，两个笋尖起起伏伏，我说就 要她了，老板娘急忙把她叫醒，她揉揉双眼，睡意朦胧更让人怜惜，我和她推推搡搡上了楼， 闭了门，隔壁铁贱已经乒乒乓乓浪言秽语战斗激烈。我急忙宽衣解带像野兽一样投入战斗鸾颠 凤倒，她的逼紧紧箍着我，像个大嘴巴一吞一吐，两片嫩肉迎合着我一张一翕，让我欲仙欲死 ，几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他停下来回味销魂一刻，“这叫鱼嘴逼，极品中的极品，可遇不 可求，你有福。”对此我很在行，“你蛮专业嘛。我抽插了百来提，终于在一声歇斯底里成仙 变魔的嚎叫过后一切都寂静消声，我整衣束带重又狗模人样。我多丢给她些票子，表示惊了她 的美梦同时感谢她给我带来了片刻温存，我柔情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辛苦了，我知道你 们的规矩，不可亲嘴，免得染疾或者动情’她很惊讶连声道谢，‘那也因人而异’，她回答， 临了她依依不舍‘哥哥再来啊’。”他掐灭了烟头，“钱真是个好东西，想要温存易如反掌。 ”他感慨道。周楚天陷入沉思，面前的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我很难相信这个人就是那个当年 在上海高校毕业让我仰慕不已的人，那时候他一袭飘逸的风衣笔挺的领带西服衣冠楚楚风度翩 翩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宛若许文强重出江湖，而如今却只能在烟花柳巷蝇营狗苟寻欢作乐，让我 无限感慨。“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的几把在你的逼里，而你的心在我的钱包里。” 他沉默良久突然低声叹了口气，“我艹，经典，你玛逼什么也别想，就凭你的文采，混吃混喝 混女人，一点问题没有。”我满心佩服绝没有半点恭维，“我艹，你这逼什么时候也变得嘴巴 利索会恭维人了，还混吃混喝混女人，我看你是谈天谈地谭傻逼吧。啊哈。”我笑抽了，这逼 果然吹逼扯蛋一流。“文采就是一排文字顶个球，谁有空有闲心浪费时间去感受什么文采，钱 就是硬通货、全球行、世界护照、无冕之王。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的就是整钱，书中自有颜如 玉，指的就是整女人，我不能白白浪费智力，是时候整点钱了，我有了个大计划，我必须成功 ，我要彪炳史册，我要用一个辉煌来给那些所有已经对我失望蔑视我嘲笑我同情我觉得我这一 辈子就这个逼样了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决定大干一场。”周楚天整衣端束十分严肃，全然 没有刚才吹逼扯蛋的放浪形骸，“哥有何良策扭转乾坤否极泰来，说来听听。”我觉得他是认 真的立刻也端坐正视仔细聆听不敢有半点轻怠，“其实我多年来一直有个研究发明，从未放弃 ，如果我这次出手，必定能在沉默中爆发，一鸣惊人让人刮目相看。”他很自信，“难道你真 有杀手锏？”我大为吃惊，“是的，我这套发明基于智能数控矩阵阵列，能做千变万化幻影堪 比齐天大圣的七十二般变化。”他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有这般神奇？不会是那些魔幻小说里 那些弱智写手吹牛扯逼突然得了一枚什么神秘戒指或者喝了什么千年毒蝎秘制的药丸由一个平 凡的傻逼瞬间获得了神一样的法力无所不能战无不胜吧？”我十分好奇连忙追问，“不，我这 次不玩虚的，那些逼只能在网上虚拟世界里逞强一时，逗弄些同样弱智百无聊赖毫无鉴赏能力 人拥趸。中国人没创意，不是因为他们不聪明，而是他们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所有的心思都花 在了忽悠和算计自己的同胞身上了，例如裤裆藏雷和手撕鬼子。而我这次是一个切合实际的想 法，是基于计算机电子化学物理美学工程学等诸多交叉科学理论依据制作的物件，看得见摸得 着实实在在是样发明创造的物件，是真正的0-1，而不是那些个1-N。”周楚天豪情万丈志在必 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2015年8月31日写于泰坦波星球